时间进入4月下旬，一年一度的高考又到了最后40天的倒计时。面对人生升学大考，或紧张、或期待、或焦灼的情绪萦绕在每一个高三学子的心间。事实上，不仅仅是高三学生，高三老师的那份期待和付出同样“难熬”。4月23日，记者走进巴中中学，感受高三（14）班班主任王斌一天的生活。

　　早上6点，手机闹铃准时响起。春天的清晨还有些凉意，王斌披上外套，轻轻起床。爱人和孩子还在熟睡，他匆匆洗漱完就出了门。

　　一路上，行人很少，街边的包子铺、拉面馆冒着热气。王斌拉了拉衣服领子，一路小跑，未作停留。他得在6点30分前赶到巴中中学校本部，乘坐最早的校班车到龙湖校区。

　　车上都是几个高三老师，一路无话，王斌微微打了会儿盹。不到10分钟，就到了龙湖校区。

　　“学生们马上要上早自习了，我得加快进度。”王斌快步奔向三楼教师食堂，要了一碗稀饭、两个包子和一个鸡蛋。

　　7点至7点45分，是学生早自习时间。王斌是语文老师，他教的12班和14班当天早自习是语文课。作为14班的班主任，按照惯例，他先到14班教室里看看有没有学生迟到，更重要的是有没有学生没来或状态不佳。

　　“到了冲刺阶段，同学们学习很辛苦，个别学生还有些烦躁、敏感，身体也会吃不消，就怕他们硬撑着。”事实上，王斌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，这几天，他就接到好几通学生生病告假的电话。

　　在14班的教师里，书声琅琅。记者环顾一周，看见窗台上、书桌上堆满了一摞摞厚厚的复习资料。后墙上，张贴着刚刚考完的第三次应试能力测试数学试卷，上面用签字笔密密麻麻写满了每道题的演算过程。

　　自习课上，有的学生在默写文言文，有的在朗读容易混淆的错题、错句、错字。王斌时而坐在讲台前，时而在两个班走一圈，同时思考上午的课程。其间，学生张敏问了一道题，王斌解答后顺带询问她的复习情况。王斌见她有点焦虑，就安慰她好好调整心态，不要怕，以平常心从容对待高考。

这几天，王斌发现，班上又有好几个学生表现出不寻常的考前焦躁情绪。他正琢磨着课间的时候找他们谈一谈。

　　上午第二节就是语文课，王斌准备讲解第三诊断考试试卷，主要讲文言文阅读理解。文言文内容是《宋史·吴猎传》段落，讲述的是吴猎性情耿直、敢于担当的劝谏故事。学生兴致勃勃拿出试卷和古汉语词典，12班和14班学生都说，王老师上课幽默风趣。

　　下课后，来到王斌的办公室。不到10平方米的办公室里摆着6个老师的办公桌，拥挤又简陋。就在这间办公室里，高三老师在这里完成备课、阅卷、谈心、交流，一年又一年，把高三学子送进高校。

　　利用课间休息时间，王斌把学生冯东旭叫到办公室。因为王斌从这次考试成绩分析，冯东旭的情绪又不稳定了，得找他再谈谈，这已经是第五十次找他谈心了。在这个关键时刻，希望能起些作用。

　　冯东旭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，成绩在年级30名左右，平时大大咧咧，很活跃，可算得上是年级的“公众人物”，他的愿望是考上大连海事学院，做一名海军。按理说，这样的成绩王斌怎么还不放心呢？

　　王斌说，冯东旭的学习能力很好，接受能力也强，是个不错的苗子，就是心思定不下来，成绩很不稳定，时而升上去，时而跌落一大截。

　　一番交谈后，冯东旭有些腼腆。他也觉得平时太贪玩，这个时候该沉静下来，一门心思备考。

　　送走冯东旭后，已经是上午第四节课了。王斌终于耐下心来，准备批阅周考语文试卷。另外，下午还有两节语文课，他得继续再讲解上午没有讲完的试卷，为了课堂更活泼生动些，他得做足功课，讲些延伸性的古代故事。

　　作为中文系出身，王斌是一个颇有些崇尚“真我”的悲情主义情怀。他最喜爱的是古典文学和诗歌，特别喜爱曹雪芹的《红楼梦》和苏轼的《赤壁赋》，但对他一生影响至深的却是大仲马的《基督山伯爵》，一个讲述宽恕与惩罚的故事。

　　在他简单的办公桌上，除了一些备课资料，就是与班级学生的集体合影相框，这让他充满斗志，要知道，这已经是他送走的第六届高三学生。19年教学生涯，他早已把工作和生活与学生紧紧联系在一起。

　　12点，中午放学后，王斌决定回家休息一个小时，他得见见正上小学三年级的孩子。每天早出晚归，只有中午吃饭时，能与孩子说上几句话。“说来惭愧，我自己是教语文的，但孩子的语文成绩却不理想，一天花在她身上的精力实在太少了。”

　　下午连着上完两节课后，王斌已略感疲惫。但他还是洗把脸，打起精神，因为周三没有年级值班、没有语文教务组学习，等下午课结束后，他正好花半个小时给班里的学生上堂心理辅导课。

　　记者发现，在14班的教师里，没有看到高考倒计时钟，没有学生成绩名次表。这与王斌的教学管理理念分不开。

　　“时代在变化，教学也在发生变化。我们不能用十年前的老观念来管理10后的学生。”在王斌看来，他的工作更像是在“经营未来”，他高度赞同“丛林法则”，但偏爱于纠正学生的行为习惯和学会人与人之间的相处。

　　在校园内，王斌好管“闲事”，遇到习惯不好的学生，他总要上前唠叨责备两句，也因此在学生内部，与其他三位老师并称“年级四大恶人”。王斌非但没有生气，反倒乐此不疲。

　　晚上6点多到10点20分，是学生晚自习时间。前两节课有其他老师看堂，王斌倒是可以稍微放松一下，挤点时间备课。第三节晚自习，学生自由复习，王斌又不由自主地跑到教室门口看看、走走。

　　王斌告诉记者，经历了叛逆的高二后，这个时候的学生脆弱又敏感，已经陆续有学生反映失眠情况。他留心观察，班里学生平时来往密切的同学之间，也因为丁点小事争吵，情绪起伏很大。这让他心里紧张的弦绷得更紧了。

　　晚上22点20分，晚自习结束。王斌眼看还有些学生在教室“恋战”。为了学生的身心健康，他狠心把学生“赶”出教室，一遍遍叮嘱学生早点回去休息。

　　22点50分，宿舍熄灯，王斌巡查男生宿舍，提醒学生早些休息。但他知道，许多学生的床底下都藏了台灯或手电筒，熄灯后，他们还会再对着微弱的灯光复习半小时。

　　深夜，踩着昏黄的灯光走出校门，王斌疲惫极了。他好想快快回到家，躺到床上，睡上一觉。

　　因为他知道，等待他的将是又一个奋战的黎明。